我之所以把母亲眼里淳朴厚实的郝叔,说得一无是处,还因为后来发现的一件事。这件事,充分揭露出郝叔恶的本质,他是一条真正「批着羊皮的狼」。
众所周知,郝家沟支书郝新民,一直垂涎母亲美色。对自己眼里屁都不是的郝江化,能取到母亲这样的绝世尤物做老婆,一丁点儿都不服气。要不是背后有母亲给郝江化撑腰,郝新民投鼠忌器,他早把郝老头子收拾了。
既然无法直接向母亲发动进攻,那么就曲线救国吧。郝新民琢磨,母亲这般贤慧,对郝叔言听计从,自己何不与郝叔攀兄道弟。一来两家可以走得更近,自己可以从中获得更多好处。二来接触母亲机会多了,说不定哪天碰上母亲发骚,那不就是水到渠来的好事么。
这样想后,郝新民马上去做了。所以我每次来看望母亲,都会见到郝新民在客厅喝茶,一个人胡吹海侃。这个时候,整个屋子里最讨厌的人,非郝新民莫属了。只要一见到母亲,郝新民两只眼珠子就掉到地上了,死死盯着她瞧。谁都能察觉郝新民醉翁之意不在酒,偏偏他自以为掩饰很好,毫无自知之明。
而偏偏是这个毫无自知之明的郝新民,让郝叔中了招,在一次酒后竟然跟他谈起母亲来。
「老哥哥,你有福啊,咱村属你福旺财旺了,」郝新民恭敬地给郝叔点上烟。「那些以前糟践老哥哥的家伙,都肉眼不识泰山,活该下地狱。」
「都过去的事了,提什么…」郝叔喝一口酒,神气活现地说。
「那是那是,」郝新民点头哈腰。「如今老哥哥盖了小洋楼,买了新轿车,当了村长,开了公司。哪一个见到老哥哥,不礼敬有加,老哥哥一句话,就是我们郝家沟的圣旨。大家都说老哥哥得了个仙女,才会风生水起,乾坤逆转…」
「啥子仙女,不就是我老婆么,裤子一脱还不就那么回事,」郝叔酒气冲天,醉醺醺的样子。
郝新民一听,乐上眉梢,当即添油加醋地说:「老哥哥,您还不晓得自己多么福气。你媳妇那个美啊,羡慕死大片大片男人,他们都奉你为楷模,要悉心聆听教诲,请你传授泡妹子秘笈呢。」
「哪有啥子秘笈,无非就是死缠烂打,厚颜无耻呗,」郝叔顿了顿,一只手撑着脑袋说。「别看女人漂亮,就以为她是天仙,不食人间烟火。女人越漂亮,越有致命弱点,只要好好利用这个弱点,何愁把不上她呢。想当初,我连看都不敢看萱诗一眼,后来相处久了,慢慢发现了她天性的弱点。」
「是啥?」郝新民赶紧问。
沉默了一会儿,郝新民以为郝叔反悔了,哪知他毫不在乎地说道:「善良,我老婆最大的弱点就是善良。」
「哈、哈…老哥哥,你跟我开玩笑吧,善良也算弱点,」郝新民皮笑肉不笑。郝叔白他一眼,「所以说你是驴脑袋,看上去聪明,实际上愚蠢。唉,反正跟你讲,你也不明白,自己去琢磨吧。」
他俩意气风发说这番话时,我恰巧从楼上下来,听得一清二楚。特别是那句「裤子一脱还不就那么回事」,使我意识到,母亲犯了一个自己永远察觉不到的错误。同时,我对郝叔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,那就是他看上老实木讷,实际上比绝大多数人聪明。当然,郝新民究其一生,都在想如何把母亲弄上床的问题。可直到他睡进棺材那天,充其量仅仅偷看过一次母亲洗澡,还为此被郝叔打断一只腿,丢掉了村支书的官帽。事后回想,在母亲面前,郝新民的确是个可怜的小人。
「别介呀,老哥哥,说一下你怎么追上嫂子,让我这个驴脑袋开窍开窍,呵呵。」一到激动处,郝新民就情不自禁搓起双手。「…就是那个那个…你们第一次,你主动还是嫂子主动?还是老哥哥,你强行把嫂子推到?」
正常男人之间对话,绝对不会把自己夫妻间的房事细节告诉告诉对方。也怪郝叔喝多了,头昏脑胀,气血上涌,大手一扬说:「所以我说你没啥本事,搞个娘们还要强行来,必须搔得她心甘情愿,乖乖就范。」
「这般说来,是嫂子主动上了老哥哥的床?」郝新民淫笑不已,凑到郝叔耳旁,压低声音问。
「是呀,那天晚上给她送去东西后,我本来想走,她却让我明早再回去。你说是我上了她,还是她上了我?」郝叔大笑。
「厉害,老哥哥真有本事,小弟对你的仰慕,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,」郝新民竖起大拇指连连夸奖。
郝新民还想进一步刺探时,郝叔身子一歪,倒在沙发上,呼呼睡着了。
郝叔喝醉了酒,遭殃的人是我,还要把他背上三楼。当我从楼上下来,准备回房休息,郝新民还赖在客厅,东一句西一句,假意跟母亲话着家长里短。母亲不想跟他撕破脸皮,耐心陪着,巴不得他快点滚。
「妈,萱萱哭了,你赶紧去看看吧。」我编了个藉口,让母亲脱身。
母亲心知肚明,撇下郝新民,匆匆上了楼。郝新民意欲跟上来,被我挡在楼梯口。
「支书同志,夜已深沉,你是不是该回去洗洗睡了?」我吊儿郎当地说。
郝新民只好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,哈着「是啊是啊」,转身悻悻离开。
「真是个瘟神,烦死人了,」母亲走下楼梯,微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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